善惡會由那個時代的道德去衡量,最終的價值將成為歷史,交由後世來裁定。既然如此,現在走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即可。

东京地下铁10

10
屏息凝神,屏息凝神。
只要等那波人跑过去,这里就算是安全了。
我、莱茵哈鲁特,还有菲利克斯挤在并不宽敞的通风管道里。
莱茵哈鲁特先爬上去,由我抱起菲利克斯递上去,再让他把我拉上去。作为结果就是匆匆忙忙完成全过程后,我完全是躺在莱茵哈鲁特那混蛋的怀里,脚则僵硬地翘在菲利克斯的头顶上。
本来是没打算采取这种姿势的,实在是神话生物来得太快,根本一动都不敢动。
由于神话生物似乎也能闻到我们身上泄漏的信息素味道,如果不朝着风口跑,根本不会被他们追丢。我不讨厌打架,但讨厌难缠到烦死人的怪物。
不过——
脚好酸!腰好酸!加油啊肌肉!还差一点就能放松了……!
我饱含热泪地将手臂后伸,用手指紧紧抠住莱茵哈鲁特的脖子。这并不是在顺便报复,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再说,那家伙不也以捂我嘴巴的方式掐得我脸颊好痛吗!
感觉到下面动静逐渐远去,莱茵哈鲁特放大动作把我向后拖了两米,从通风口上方移开。终于不用靠蛮力支撑自己,我翻过身趴在管道里大喘气:
「得、得救了。」
「菲利克斯,要过来吗?」
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莱茵哈鲁特越过我,对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的菲利克斯说道。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通风口。
见他怯生生地点头后,我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过来。
很轻,尽管比『青』重了不少,但依旧不需要我费很大的力气。
看起来没有经受过锻炼。想来也是,这时代看重武技的不是从过军就是深度爱好者。又不是每个家庭都和我家一样,将关节技叫醒法当饭吃。
虽然各个意义上都不是一个人,但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我还是有点高兴的。
菲利克斯看起来也很高兴,他凑近我,带着一身令人心驰神往的玫瑰花香。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被莱茵哈鲁特荼毒的嗅觉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救了我。」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要我以身相许吗?」以作为男性来说过于可爱的脸,微笑起来。
一瞬间,我听见了禁断之门打开的声音。
——那是不可能的。
我吓得往后啪啪啪挪了好几步,一手慌乱地按在莱茵哈鲁特下腹部,作为代价他伸手掐了下我的腰,疼得我表情都狰狞了。
见此,菲利克斯露出沮丧的表情:「我就那么吓人,那么没有魅力吗?」
要我说,异世界里长了猫耳朵和猫尾巴,时不时会不自觉地抖一下,说话间也偶尔带上喵喵声的那个你更可爱,但这世界有Omega信息素加成,所以只略逊分毫,希望能再接再厉。
考虑到身后的家伙,要是把这种话说出来,我感觉自己会小命不保。
「不,我只是有心动的对象了。」
菲利克斯发出「诶~」的声音,看上去对此失去了兴趣。他的话题矛头转向莱茵哈鲁特,我也因此松了口气。
「莱茵哈鲁特会和人一起行动还真少见,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嗯,抱歉,这位是菜月昴,为了救他的妹妹和我一起跑到这里。」
听到这样的介绍,我先是一本正经朝菲利克斯点点头,然后满脸载着不怀好意笑容地用手肘去戳莱茵哈鲁特:
「什么呀,原来你是独行侠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造成的误解。我的确是有积极参加各类活动才对。」
「呼呒,有包扎的用具吗?昴啾需要上药吧?」菲利克斯发出古怪的声音,接着朝我们伸出手。
昴啾是什么鬼的称呼。我不需要这种好像很可爱的昵称啦。我翻了个白眼。
背后莱茵哈鲁特越过我把绷带和伤药递给他。菲利克斯接过后,拉起我受伤的手臂,扯开衣袖给我上药。
边上药,他边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虽然一直有在场,但总是很有距离感的哦?就像是隔了一层膜一样,虽然笑容亲切,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安心好了,他只对我冷冰冰,对别人依然笑嘻嘻不是好东西。」
「这算什么,对你抱有禁断的感情?」
「我倒——」
我倾斜身体摆出昏倒的样子,然后眼泪汪汪地向他严肃控诉:
「你刚刚还说要嫁给我,现在却翻脸就意淫!」
「那当然是骗昴啾的。假如昴啾表现出了一见钟情、死皮赖脸的花痴糗样,我心里的好感度就能直线下降,连感恩之心都不用怀了。」
「哪里来的心机婊啊……!」
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青』!可恶!我到底为什么要去救他!让莱茵哈鲁特一个人跳下去送死就好了!
正在我满怀怨念地碎碎念时,菲利克斯用包好的绷带打了个结,呢喃道:
「你身上的伤还真多……」
「还全是一天内受的。」
我从他手里接过绷带,示意他也让我检查下伤口。这时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莱茵哈鲁特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后面能不能走」朝后方的通道爬了过去。
菲利克斯抬眼望向我背后的黑暗,问道:
「昴啾和莱茵哈鲁特是什么关系?」
「不幸被分到一块的室友关系。」
「不可能只是这样的吧。莱茵哈鲁特是不会讨厌任何人的类型。说实话还挺令人不安的。」
「那你现在看见我这个特例了。怎样,安心了吗?」
我弯起嘴角嘲笑,对此菲利克斯叹了口气:
「昴啾真是没神经。」
「你在对救命恩人说什么呐。」
菲利克斯吐了吐舌。
正打算把后背靠向排风管道休息下时,莱茵哈鲁特回来了。因为光线很暗,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声音似乎有些凝重。
「昴,有发现了。」
在莱茵哈鲁特的带领下,我们往通风管道的尽头爬去。路过能看见不少令人在意的房间,不过暂时没有搜查的打算,我们来到最远的出风口。
钻到莱茵哈鲁特身旁,通过他手上的手电光线往下看,我为映入眼前的事物略微感到惊疑。
「这是——」
铁轨。
看起来是列车的铁轨,不知道延伸向何处。
也就是说——
「这说不定是消失列车的铁轨,沿着这个走,或许能回到地铁站。菲利克斯,你记得自己上列车后发生了什么吗?」莱茵哈鲁特说。
「我记得在驶过大宫后列车突然断电,一片漆黑。接着空气里出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菲利克斯说道,「醒来后我发现我、我们被单独关在笼子一样的地方,给了非常腥臭的食物。隔一段时间会有人被带走,然后——」
「————」
「回来时,已经怀孕了。只不过过了几个小时,那肚子就像怀胎十月一样大了。」
听出那声音里的颤抖,我犹豫了下,转身抱住菲利克斯,像以前安抚『青』般抚摸他的头。
他说:「之后没过多久,肚子就被从内部剖开了。从里面跑出的是有着尖锐的爪子,身体上覆盖了满满鳞片,完全不像是婴儿的怪物。那悲惨的样子怎么都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我是不是差点也变成那样了?」
「这个命运已经被更改了哦。你不会遭遇那种事,我不会允许。」
「昴啾还真是……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样甜啊。」
「不能多给我点对恩人的尊敬吗?我还以为自己说了很漂亮的话呢。」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果然Omega很可爱。明明是第一次那么接近Omega,明明是第一次把Omega抱在怀里,两份喜悦叠加在一起,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心猿意马的感觉,仿佛在面对儿子!我的心理年龄已经这么老了吗?不要啊,还没有摆脱处男头衔呢!两辈子都还没有!
我放开菲利克斯,尽情散发出难过的阴郁气息。这时莱茵哈鲁特拍拍我肩膀。我正想对他讲「拿走你的臭爪」,却听见他低声说:
「谢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察觉的,但再晚一些的话,我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事了。」
没什么,只是利用『死亡回归』作弊了而已,否则你已经大开杀戒了。我压下冒到喉咙口的话语,没必要让他知道这种事。反正结果好就行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确认贝亚托丽丝的安危。要是她在之前遭到了折磨的话——不,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会的,否则我特地跑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还以为你一定会立刻反驳的呢。」他说。
「被你感谢我心痒着呢,虽说之后又会感觉很讨厌。」我舒了口气,「下去吗?」
「啊,应该哪里有停滞的列车吧。」
这家伙该不会打算之后利用列车把人运出去吧,我抽搐了下嘴角:「先说好,我没有开列车的技术。」
「我也没有。」菲利克斯接上。
「不知道和飞机像不像呢。」
「别太勉强了哦!?」
对莱茵哈鲁特有几分天然的发言感到无语,我们从排风管滑下观察周围。
这里的确是地下铁的轨道,能看见延伸向黑暗的铁轨和停靠在边上的多节列车。
「Bingo了吗……」
用着手电照亮没有什么光线的灰暗通道,我和莱茵哈鲁特先后踏上列车。他回身阻止了也想要上来的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就帮忙注意外面的动静吧。」
「咕……」发出不甘心的声音,菲利克斯退了回去。
我能理解莱茵哈鲁特照顾他的理由,因为整个车厢里都仿佛被人泼过油漆一样,留下了黑红色的凝固块状物。那毫无疑问是血。也就是说——
「将可以用来生育的Beta和Omega带走后,对剩余的Alpha进行了屠杀吗。」
「只能这么判断了。」莱茵哈鲁特眯细眼睛,「你的反应还能那么冷静,看来贝亚托丽丝小姐是Beta呢。」
「是Omega哦,不过她还没有迎来发情期。」我挠了挠头发,说不定反而要感谢这点。
正在这时,莱茵哈鲁特的表情变得凛然。
「昴,有声音。」「有听到声音喵?」
他和菲利克斯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完全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过我尊重他们的判断。
莱茵哈鲁特让菲利克斯躲到列车节与节中间,他小小的身体很适合这么做。我和莱茵哈鲁特则试图从后方绕过去看看是谁。
但我们的举动被发现了。
「有老鼠钻进来了。」
伴随话语,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四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他们看起来人模狗样但体格却远远超出常人,其中一个甚至看起来差不多有三米了。
为首的那家伙我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居然是之前看的照片里,那个和首相辅佐在一起的喜多里组成员不就和他样子有几分相似吗。只是眼前的他脸上已覆盖有鳞片,看上去很快就会完全鱼人化了。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我决定试探一下,干脆从黑暗里走出去,大摇大摆地甩着手里的球棍。
「像你们这样打算找路逃跑的家伙才是老鼠吧。已经撑不下去了吗,喜多里组的。」
「副组长,没必要搭理他,把他们干掉。」
4对2,只要不被围攻,不算特别困难。
我弯起嘴角,朝莱茵哈鲁特挑衅道:
「对手有四人,你还要藏私吗?」
「我不会小瞧敌人的。」
话虽如此,他依然没有使用那把剑的打算,只是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在我看来宽柄匕首和剑一样容易杀人,但不知为何这家伙似乎对不使用剑本身具有非常高的执念。是因为不再是『剑圣』?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我看向敌人。
总共四人。为首的拿长矛,另外有一个持枪,剩下两个赤手空拳,当然是优先把持枪的给做掉。
完成判断后,我迅速前冲,用球棍挡住前来碍事者的攻击,侧身把他拽到一边,接着毫无迷惘地挥棒砸向持枪者的手腕。对方下意识要躲,僵硬的身体却完全没能躲掉,被我打断了手腕不说,还被我旋身又是一棒揍在脑袋上,当场丢了性命。
我看向场上另一边,莱茵哈鲁特也迅速撂倒了要来对付他的一位深潜者,转而对上首领。
以短兵对长兵,当然是长兵更有利。
看准长矛刺出的僵直间隙,莱茵哈鲁特前冲刺向对方胸口,但敌人回刀速度也快,在空中划了半圈,从右侧戳向莱茵哈鲁特的腹部。
刀带着血痕划过半空,但莱茵哈鲁特的腹部也被血染红了。
我哑然地挡住锲而不舍的深潜者的攻击,眼看着另一边莱茵哈鲁特伸手抓住刺入体内的长矛,就这样阻止着兵器的拔出,限制着敌人的行动,然后一口气把匕首刺进了敌人的眼球里。尖锐的兵器恐怕连脑子也一块刺穿了吧。
很难描述心中复杂的感情,我干脆将它宣泄到行动中,用暴揍深潜者的方式来平复这种震撼。
假如还保持悠哉的学生生活,那还不会有所感觉,但发现我们要探索的案件危机四伏,急需武力支撑后,我其实多少有些对莱茵哈鲁特感到冷笑的。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被世界所爱的那个,遥不可及的英雄了。
在异世界,只要多费些功夫,其实没有什么人对我而言特别难杀的,哪怕是艾尔莎,只要费点功夫和脑力就能搞定。但莱茵哈鲁特不同,他的威胁不只在于自身的强大,更在于那些源源不断的加护。
不会被暗杀,不会被远程攻击命中,不会中毒,对任何魔法都有抗性,就算是死了也能原地复活。
这样乱七八糟的特性叠加在一起,实在是无懈可击到令人绝望。为什么世上会存在这样的人?为什么这样的人偏偏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还是艾米莉亚称王之路上的绊脚石?世界还真是残酷啊。
然而现在不同了。
他可以被杀死。他也只是肉体凡胎。无法避开难以预测的攻击。无法自由地躲闪远处的攻击。伤口也无法迅速愈合。这样的他只是比普通人更强一点,更优秀一点的程度,顶多是凡人的顶端。
也就是说能利用『死亡回归』的我,已经对他产生了优越性。
这是什么感情呢……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哈哈,被刺伤的感觉如何?体味到自己的无力了吗?」
解决掉最后一人,我符合自身定位地嗤笑道。
莱茵哈鲁特边接受匆匆跑出的菲利克斯的治疗,边垂下眼帘低头看自己的手:
「无力感吗。和当初你给予我的相比,还远远不足呢。至于目标难以达成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并不会有特别大的感觉。」
「哈?你不觉得自己很异常吗?给我多点正常人会有的感情啊,现在就算赢了也高兴不起来。」
收起佯装的笑容,这次我是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地弯下嘴唇皱起眉。
人才不会单单因为突如其来的挫折而痛苦。最令人绝望的是碰触到自身天花板的瞬间,领悟到绝对不可能超越的瞬间。
他明明碰触到了却完全没有为此绝望的意思。不像是因为乐观,或者是意志强韧之类的原因,更像有别的因素。就因为这点我才格外烦躁。
果然不该和他组队的,除了让我变得更加心烦气躁外根本没有好处。这种程度的菜鸟,只要多死几次我能一人刷掉。
想着根本不切实际的事情,我听见莱茵哈鲁特说:
「且不管这个,先搜下身吧。」
翻着白眼,我先去把持枪者的枪搜刮了。从他身上摸出了5发子弹,加上枪里的总共是13发。尽管我压根不懂射击,但我懂零距离爆头——爆自己头。
莱茵哈鲁特则从首领身上摸出了一份卡片,可能是用来刷卡开门的。此外还有可以说是最大收获的,一份地下警备图。警备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图。
我惊喜地发现遇难者被放置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看来莱茵哈鲁特还是能派点用处的。于是我兴奋地把手搁在莱茵哈鲁特肩膀上,被他嫌弃地推开,然后我直接迈开大步朝目的地进发:
「——走吧,前往预产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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