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會由那個時代的道德去衡量,最終的價值將成為歷史,交由後世來裁定。既然如此,現在走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即可。

【昴莱】方便主义4

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落差。
闭眼后再度睁眼,莱茵哈鲁特就回到了最初的街道。伸手挡住过于火热的阳光,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边进行一如既往的巡逻,边迈步朝贫民窟走去,路上他顺手帮忙将滚落在地上的皮球捡起,正准备交给身旁的小孩——
抬起身体的瞬间,莱茵哈鲁特发现身旁没有小孩。他的手上也没有皮球。
隔了不到半小时,他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街道。
是那个人想出的、什么新的折腾人的方式吗。如果是耍性子报复自己将他关了数十年的举动,莱茵哈鲁特能够接受他的怨念。
然而,当第三次从头再来,心中的无奈与困惑就转化为急躁。
不对,不是他的预谋。有谁、把他杀掉了。
尽管不明来由,但莱茵哈鲁特心里有了确信。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才行,否则『——』肯定会遭殃。
到底是觉得谁会遭殃呢,连确认这点的余裕也没有,莱茵哈鲁特在街道上疾驰。
笑容比平日寡淡地应付周围人的招呼,他呼出一口气后下定决心,直接跳上墙壁,利用反作用力行云流水地在楼房间穿梭。
脚尖轻轻点在建筑物间架起的细线上,连线上挂有的彩旗都没有惊动,莱茵哈鲁特俯视着下方的人流,努力寻找记忆里的人影。
尽管有数十年没有见面,那张非同寻常的脸也不曾出现褪色的迹象。只要他现身,莱茵哈鲁特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那个人没有出现,时间也没有再度回溯。
确认过了那个紧要关头后,莱茵哈鲁特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莫非又有什么人死在他的手里了吗。正这么想时,他捕捉到正在巷子里慢吞吞并排行走的人们手上有着让他眼熟的东西。
白色的奇特袋子,还有被他们抓在手上的奇特外衣。看上去和那个人的所有物很像。
仔细一看,行走在巷子里的总共有三人。莱茵哈鲁特在上个世界里对他们有印象。
在他与菲鲁特正式缔结主从后不久,她就将视为亲人的罗姆爷接到宅邸,同时跟来的还有这三个模样打扮都相当不入流的青年们。接受莱茵哈鲁特的指教后,总算变得有所常识,也拥有些许武力的这三人,后来作为菲鲁特的保镖生存着。
那时教育着三人,莱茵哈鲁特对他们的转变感到宽慰的同时,心头也抹不去疑惑。为什么过去没有和这些人接触呢。现在他隐约有了答案。
纵身一跳直接落在三人面前,莱茵哈鲁特的出现让他们大吃一惊。下意识摆出戒备姿态的三人,在看清他的长相后,颤抖着吞吞吐吐地喊出他的称号:
「剑、剑……剑圣……!」
这个称号,无论何时都令他感到沉重。
莱茵哈鲁特闭了下眼睛,然后将目光落在他们手上所持有的物品上。
「你们手上的东西,是怎么得到的?」
「是一个傻子主动交出来的!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傻子。莱茵哈鲁特琢磨着为首青年的措辞,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的鞋尖。那里有一点非同寻常的红色。
点点头表示认可青年的说法,莱茵哈鲁特不做深究,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希望能把那些东西给我。」
「我、我摆在这里了!」
三人对视一眼,仓皇地把东西扔下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莱茵哈鲁特上前确认被留下的物品。
是那个人的所有财产。更早的世界里,在贫民窟将那人逮住的时候,莱茵哈鲁特有翻查过他身上的财物。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包括他身上携带的钱币。
所以,情况已经很显然了。之前杀死那个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逃跑的三个人。原本以那个人的三脚猫功夫,只要多加注意,要想杀死三个不良青年还是很容易的。但被囚禁了六十多年,丧失了操控肢体的实感的他,要想打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将手里的食物和钱包重新放进白色袋子里,莱茵哈鲁特呼出一口气后,按照原本的预定朝贫民窟走去。
那个人现在没有杀人的能力。他要达成目的,就需要莱茵哈鲁特出手,必须要来联络自己。所以莱茵哈鲁特并不着急,他只需要保护好那两位王选候选人,不让她们受到『猎肠者』的威胁。
但是,莱茵哈鲁特有就算明知道没什么用,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请帮我找一个……被揍过的少年。黑发黑瞳,应该穿着黑色的装束。」
将自己需要找的人的大致形象告诉值班卫兵,莱茵哈鲁特赶往贫民窟。如果能逮到那个人是件好事,抓不住也没办法。结果和预想的一样,卫兵没能搜寻到他的下落。莱茵哈鲁特只好等待时间推进攻击『怠惰』的时候,或许他能通过对话镜来联系对方。
那么想着,在白鲸封锁前,莱茵哈鲁特就潜伏进梅扎斯领,凭记忆找出所有魔女教徒的下落并将其杀死。
他不打算插手白鲸战,事实已经证明自己插手没有好结果。莱茵哈鲁特的出现只会让那些人痛感自身的无力,让他们过去拼命努力奋发图强的时光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若是那样,或许失败也是个好的结果。
这种想法对于过去的莱茵哈鲁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但此刻他确实那么想了。他确实在改变着。至于这份改变是好是坏,连莱茵哈鲁特自己也不能窥见全貌。
事实证明改变的不止他一人。
莱茵哈鲁特注视着自己从魔女教徒身上搜刮出来的对话镜。总共有十面。就数量而言太多了。比他预想中的多了一面,本应该被昴拿去的一面。
他没有与『怠惰』接触,或许借助过魔女教的力量,但从王都消失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那之后该怎么办?莱茵哈鲁特问自己。这样下去恐怕还是要重蹈覆辙。他能救下那些人吗。早知道就算会被拒绝,也应该多和那个人谈几次。
再度见到那个人,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了。
在那期间莱茵哈鲁特击退了『强欲』,俘虏了『愤怒』的大罪司教,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当今的国王也是从四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由他侍奉的主君。
无论去哪里都能受到热烈欢迎,但那是莱茵哈鲁特向记忆妥协的结果。而这份结果并不令人满意。被送上国王之位的菲鲁特大人每天都想着翘班。她憎恨约束,尤其是被莱茵哈鲁特约束。
「既然他们眼中只有你,那早晚我要让你下去!」
意识到自己的上位只是因为莱茵哈鲁特的功绩,菲鲁特毫不掩饰愤怒地对他喊道。
她憎恶居于本分的人,更讨厌被当做是人偶。莱茵哈鲁特的所作所为全都将她抛开,无论菲鲁特如何认真学习,如何高明地治理土地,也掩盖不了骑士的光辉。
她的地位看上去变得越高,权力看上去变得越重,实际上越来越空洞,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她只是被管教着,学习着,却没有施展才华的余地。骄傲如她怎么可能不憎恶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莱茵哈鲁特呢?
莱茵哈鲁特知道这份关系已经无法挽回,却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没把握能破解那些奇怪的能力,最后也只是勉强踏上了比过去好的道路。所有人都在称赞他的伟大,但只有莱茵哈鲁特自己知道,本还有另一条道路。只是创造出那条路的主角现在休假罢了。
那个人休假的地点是在王都外一个叫弗鲁尔的驿站村。莱茵哈鲁特也是因为任务偶然路过那里,作为休息站歇脚。
尽管不可思议,但莱茵哈鲁特一眼就认出了他。穿着留有污垢的破烂衣服。毛躁显得暗黄的黑发微微打卷,黑瞳看上去还是那么凶神恶煞的样子。抿起嘴巴面无表情时更显得吓人。但让莱茵哈鲁特意外的是,他的手正被小孩子很亲近似地抓着,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摇一晃。
那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普通人。
莱茵哈鲁特不由地如此想道。他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别去接触他,但又觉得这想法很蠢。
那是『傲慢』大罪司教,是会为了私欲,重复死亡,聚集伙伴,最终成功火烧王国的人。将那样的人放置在外实在太过危险。只要有力量他就会倾向于行恶。多次接触下来,莱茵哈鲁特肯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追了上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人现在的居所。
是间算不上大的普通石屋,砌墙的手段并不高明,但也不会熬不住岁月侵蚀。大小大概只勉强够一个人的居住,敲门后,莱茵哈鲁特也发现内部如自己所想象的,除了简单的灶台,就只有张破破烂烂的沙发而已。
发现来者是自己后,那个人微微挑眉表示惊讶,没什么精气神地将他迎了进去。
近距离一看,莱茵哈鲁特发现他看上去的年纪大概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有驼背的迹象,手指也很粗糙,满是劳作的伤痕。但比起这些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仿佛幽灵一般。
「……你我想象中要慢。然后,赢了吗?」
那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完全没有管莱茵哈鲁特,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莱茵哈鲁特知道他在问什么,仿佛是屋子的主人般,泰然地站在屋子里回答:
「输了。」
「是吗,那么,死了多少人?」
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莱茵哈鲁特微微瞪大眼睛。然后他在对方平静无波的注视中道出刻在心头的数字:
「……六万。」
这是,他在彼库塔托从『强欲』手中夺下的性命。
乍一听或许会觉得那比以前是很大的进步,然而有什么意义呢。只要『强欲』还活着,要制造十三万人的伤亡不过是随手施为的事。大罪司教就是那样蛮不讲理的存在。拥有回溯时间力量的这个人也一样。
男人挠了挠黑发,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在神游太空。然后他淡淡地发问:
「和以前相比呢?」
「那种事,根本没有意义吧。」
「是啊,和那家伙对战,不赢,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能等一等吗,今天轮到我。」
等一等?莱茵哈鲁特一时间不能领会他的语意,只能呆然地眨眨眼睛。
「就是说……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吧。无论是囚禁还是死什么的。」
他解释道,似乎竭力想要维持平静,但还是没能控制住手些微的颤抖。
没错,他是怕死的。莱茵哈鲁特想起这点。
「嗯?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要求你现在就自断生命的意思。如果……你能安分守己地生活在这里,不将你带走也可以。」
「……那你干嘛来这儿?」
听见莱茵哈鲁特的话,那个人沉默了下,毫不客气地直接反问道。
在他心里,自己似乎只是将他当成是击败『强欲』的指导书,或者是重启世界的道具吧。
莱茵哈鲁特想告诉他自己并没有那么想,也想告诉他就算时间会回溯,这些世界也肯定有存在的意义。就像他曾经的孩子们一样,那些生命绝无虚假。莱茵哈鲁特也不认为未来他还能再生下同样的孩子。
但是,那些话语肯定无法传达到对方的心底。
「我担心你会殃及这边的村落。像你这样,魔女教徒隐藏在人群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是,该说稍微有点改观了吗。就算不杀人,你也能活下去。」
最初还有些许反感,但听到最后那个人敛去表情,眨了眨眼睛后,倒有些许飘忽不定的害羞感觉。现在的他应该能作为普通人走完这一生,那么莱茵哈鲁特也没必要将他拖下水,正这么想——
「————」
空气里隐隐感觉到骚动。
莱茵哈鲁特身边总缠绕有密度极高的微精灵。它们热烈地对他献殷勤,像这样的波动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抹不去心头的怪异感觉,莱茵哈鲁特垂下眼睑,听见那个人问:
「怎么了?」
「不,说起来……你说过今天轮到你,是什么事?」
「和你没关系吧。」
试图转移话题的莱茵哈鲁特因对方不客气的反问噎了一下。尽管不能说敌意完全消失,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以控制住对他的愤怒。那个人对自己的排斥感却没有随时间流逝而减少。不过,今天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莱茵哈鲁特点点头,准备要告辞时——
「学习了琉利雷。」
「嗯?」
「在这里学习者间有夜晚交流的活动。我也算是……嗯,老手了,所以要演奏。」
眼神飘向摆在沙发边的乐器,他用手指挠挠眼睛下的肌肤,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乐器是这屋子里唯一备受爱护、看上去颇新的东西。
「你要来听吗?」他问。
「……不胜荣幸。怎样的曲子呢?」
「你绝对没听过的曲子。」
一直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他望向墙壁,那里有个特别的架子。架子上摆有泛黄的纸张,用石头压住竖在墙上。纸上涂抹着没见过的符号,也许是音调的标记。
这个人难道想要成为作曲家吗。虽然也是不错的愿景,但莱茵哈鲁特很担心他的乐感有没有在抠地板的过程中磨损,变成奇怪的状态。
「像这样把谱子架在墙上,的确挺方便观看的。」
「对吧,虽然只是很无聊的经验。」
「你是……从哪里来的人呢?」
沉默了下,那个人反问道:
「要调查我的出身?」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看过当初你身上的东西,你是……来自不属于这边的世界吗?」
莱茵哈鲁特回想起现在也摆在自己房间柜子里的物品。姑且不论他那布料奇特的服饰,那些用特殊包装封起来的是食物。一种味道还不错,但装在杯子里的奇怪面饼实在难以下咽。
尽管无法踏出国门,莱茵哈鲁特也做过一番调查,确定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有那样的物品。
「……嘛,算是吧。没有要和你说的打算。」
「我想也是。晚上是在哪里演奏?」
「村子广场的雕塑周围……记得带个小凳子?」
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个人拿起摆在一旁的琉利雷,随意地拨弄了几下。
看见他这幅样子,莱茵哈鲁特点头致谢。
「谢谢你的提醒。我也差不多该回去整理了。」
「哦……」
站在墙面前的他,眼里已经完全失去了莱茵哈鲁特的存在,只是单纯地沉浸于乐谱中。没有要生气的感觉,不如说有股奇妙的心情在心头漾了开来。
让他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坏。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后,莱茵哈鲁特决心不再踏入这个地方。
或许在他死后,又会重新回溯时间到王都,但没有因此而否定这段人生的必要。
转身,莱茵哈鲁特握上了门把手。轻轻转动,他就能离开这里,与那个人挥别,然而——
伴随不顺耳的嘎吱声,门缓缓打开。迎面吹拂而来的是令人觉得不舒服的热气。
混杂着人类感情的空气让莱茵哈鲁特心生戒备,但他很快察觉到那份感情并不指向自己,而是他身后正沉浸在音乐里的人。
聚集了焦虑、愤怒和憎恶这样的负面情绪,出现在莱茵哈鲁特眼前的人们,手上全都握有触手可及的武器。
农作用的锄头,裁衣用的剪刀,雕刻用的小刀,伐树用的钢锯,钉木用的榔头,打球用的棍棒,杀猪用的砍刀。一眼扫过去全是些日常生活中能接触到的用品。他们不是杀手,不是卫兵,只是生活在这里,最朴实不过的村民。
「……请问有什么事吗?」
面对那样异常的光景,莱茵哈鲁特冷静地问道。
为了避免混乱,他的目光直接飘向了这群人中,最具有武力的人。
对方畏缩了一下,但即刻就挺起胸膛。
「我们是来、除掉那个魔女教徒的!」
「没错!就是这样!」「不能放任不管!」「没想到居然是和魔女教有关的人!」
带头人咬着牙喊出来后,身旁的人也跟着一起挥舞武器助威。
「好热闹呀。都来我屋子这里,小地方也都要被挤穿了哟。」
这么一番骚动下,就算是那个人也不可能完全充耳不闻。他站在莱茵哈鲁特身后,面上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许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呢。
侧过身去,莱茵哈鲁特努力窥视他的表情。在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能看出的情况下,竭力对他劝说道:
「他们误解了,只要好好说明一下——」
「——有误解吗?」
但那个人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微微抬起脸仰视着比自己高十公分的莱茵哈鲁特,他毫不掩饰面上的嘲笑。那有点陌生的脸上似曾相识的笑容让莱茵哈鲁特浑身僵硬。
「这可不像你耶。要是怀念我,来年、买一袋凛果送我怎样?」
再没能够说任何话语,莱茵哈鲁特被他轻轻推开。那个人在他的注视下朝人群走去。
显得驼背的身体在行走中逐渐挺直。
那姿态,就犹如登上舞台一般。
「精灵术师?啊啊,真不错。」
将别人全都无视,只笔直地盯住为首的青年,那个人的声音中染上的魄力让莱茵哈鲁特瞪大眼睛。
带有些许沙哑,语调里仿佛捏着藏着什么,因注入强烈的感情而变得歪曲。
那暗藏有嘶哑笑意的声音、那张开双臂迎接众人的姿态、那张无法从背面看见的脸,肯定与人们心中的魔女教徒的形象相合。
「——我最讨厌精灵了。」
「杀了他!」「该死的魔女教徒!」「亏他一直蒙受我们照顾!」
面对的明明只是手无寸铁的人类,村民们的额头却不由得冒出冷汗。为了将恐惧撵出身体,他们喊叫着从别人的话语里汲取力量,将勇气转化成冲锋的动力。
——那个时候,感觉到的骚动并没有出错。
武器被挥舞,被投出,被刺出,被横砍,被竖捅,被深深扎进他的身体。
手臂,肩膀,后背,腰腹,脖颈,头颅。
与大人们的身高相应的部位全都被各式各样的器具刺入,剜出人肉,涌出热血,露出骨头。
——那时候的对话,被精灵听去了。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承受着刺痛,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后摔倒在地上。
骚动的众人先是吓得退开了一步,见没有危险就将他包围起来。
莱茵哈鲁特的视线就那么被人群遮蔽,他只能听见声音。肉体被踩踏的声音。人们因激昂的感情而变得粗暴的喘息声。鞋底踩到血液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的咒骂声。还有那个人压抑着的笑声。
莱茵哈鲁特捏紧了拳头。
他们没有错。
他确实是魔女教徒。
是曾经焚烧了王国,杀死了无数人,断绝了无数人未来的恶魔。
因为记得这一切,因为眼底烙印有那无可磨灭的火焰,所以莱茵哈鲁特没有阻止他们的权力。
就算惨遭毒手打死,就算蒙受冤屈,就算原本轻松的生活已经触手可及,那个人也没有享受的权利。因为他背负着屠戮千万人的罪恶。
哪怕有人能够宽恕一切,那个人也不会是他。因为他是莱茵哈鲁特。
够了吧。
他想自己应该说出这句话的。
但直到视线变暗,莱茵哈鲁特也没能说出口。
只是他想——
果然是、不应该去见那个人的。

TBC.

*让不太可能发生的巧合发生,这就是神明的方便主义啊。
*精灵是被莱茵哈鲁特吸引过去的。被精灵术师召回去后说漏了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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