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會由那個時代的道德去衡量,最終的價值將成為歷史,交由後世來裁定。既然如此,現在走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即可。

人生苦长,奔跑吧少年17

17

「——真是麻烦的御主。」
魔女轻轻地开口,拨弄了下垂在眼前的长发。
如果恐惧被杀,应该呼唤保护。如果渴望复仇,应该针对谋杀者。但那个男人既不是要庇护,也不是要报复,他所寻求的只是破灭。
在世界被她毁灭前,在她被毁灭前,魔女都会持续着杀戮吧。
黑手仿佛爱抚般轻轻折断了目光可及的脖颈。人的脖颈,狼的脖颈,蛇的脖颈,鼠的脖颈。只要是有骨头的生物都被折断,以此为特化的能力因为异样而令人恶寒不止。
能躲开那黑手的人类根本不存在,唯一能在此战场生存下来的只有从者。
被拦腰抱住进行闪避时,我根本没有抗议的余力。所有心神都被那超现实的光景所捕获。
「——死城的绞首魔女。」
因此听见这个声音时,我只是本能地将视线移向那里而已。
魔女发出叹息:
「……就觉得最后会见到你,所以才麻烦。」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在变成这样前解决问题。可惜无论是我的力量还是借来的力量都不足。」
火焰般摇曳的赤色长发被束在脑后,清澈如天空的蓝瞳里镌刻的是决意与坚韧。原本应该手捧鲜花的少女站在城门口。那是我在街上见过两次的花女,不,现在应当称为从者了。
身体被和林克斯的着装类似的白色斗篷覆盖,她的手上拿着的不再是花篮,而是折射有银光的长剑。剑的样式比起战斗更像是仪式所用,散发出无比神圣的光彩。
剑士,任谁都能一眼理解她的职介。此刻她正是剑本身。
『虽然不甘心,但恐怕能与她抗衡的,只有阿斯特雷亚家的人吧。』
林克斯的声音通过契约传来。
阿斯特雷亚。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本来想发问,又觉得那样打破气氛实在不好。何况已经没有我发问的余力,激战一触即发。
娇小的身躯踩着轻盈的步伐前冲,迅捷得犹如从空中下扑的苍鹰,避开了向自己扫来的黑手,只不断前进着,只为了将剑锋触及对方的身体而冲锋。
那一往无前的气魄没有任何人能够复制。
此刻,她既不是从者,也不是人类,仅是为了将长剑刺入敌人的身体而运作,名为「剑士」的机器。
每一次脚步的变化都是为了迂回地逼近对手。每一次挥出的剑舞都是为了抹除眼前的障碍。精细到连肌肉的运动都完美地契合了剑的气势,将剑的威势发挥到极致的机器,那就是我眼前的存在。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感觉到林克斯扶住我的力量有所加大。他可能在担心我,但我没有顾及他的余力。
此刻支配我心神的,不是对从者的恐惧,不是对战局的担忧,而是对自己居然让少女拿起剑的愤怒。
假如做得更好一点,故事大概会改变。
我品尝着口中的苦涩。那是我无比熟悉的懊悔和自责的感情。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也无法逃离的灰暗感情。
突破魔女的手将剑刺入对方咽喉,绞首魔女被斩下首级而亡——这是与英雄的故事相称的结局。
然而目睹着这一幕的人没有人展露微笑,除了她,斩首魔女本身除外。
「真希望能就这样长梦不醒……」
只留下头的魔女低语着化作粉尘消散。
没有愿望的她为什么会被召唤呢?召唤她的人到底是谁呢?大概,除了召唤者本人,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疑问了吧。
然后——
赤发的英雄垂下长剑来转过身。她的面上是温暖的笑容。犹如鲜花般美丽的笑脸。
她的身体也在消散。
我意识到她也是没有御主的从者。
「你……」
「不,这样就好了。抱歉把你牵扯进来。虽然过程有些遗憾,但强盗集团确实被消灭。我的委托还是被完成了。谢谢你。」
原来她就是神龙的委托人。难怪她那么清楚我们的事,还指引我和奥托去找了林克斯。否则应付那个手握火炮的莱普都很艰难。
我发现她的视线飘向不远处。从森林里冒出往这边赶的卫兵们的身影。难以分清敌我,他们不安地戒备着,却没有袭击的意思。步行速度慢真是太好了,否则被卷入那个魔女的袭击中,他们也只有被绞杀的结局。
应该有很多需要询问的。但紧迫的时间下,我能问出的只有——
「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你能召唤出我想见的人,嗯,那么肯定还会再见的。」
最后留下的是与她非常相称的,少女的笑容。
明明身为剑士,她却不喜欢握剑,也不适合握剑。那份笑容应该在烂漫的花田里——虽然这附近的花田全被魔女给绞碎了。
我叹息着,威胁消失后被林克斯放开,才感受到双腿已经发软。
「虽然你平安无事令人高兴,但事情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而且,只强调我的平安是几个意思啊!」
我挥舞着拳头向林克斯抗议,目光投向完全摸不清头脑的卫兵们。一想到要跟别人解释前因后果就觉得头大,本来这种事情只要扔给奥托就好了。
「——都是奥托太靠不住了!」
『我还在这里耶!』
灵体化恢复身体的他发出惊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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